第(1/3)页 陆希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城堡, 一进门就看见大厅里灯火通明,冯特伯爵坐在椅子里,伯顿管家站在一边。 “怎么把您也吵起来了?”陆希停住脚, 有些尴尬——她就这么把孩子带回来了, 这, 好像应该先跟冯特伯爵打个招呼? 冯特伯爵没什么表情, 只向她怀里示意了一下:“我看看。”诅咒消除之后,他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快, 甚至连面容都显得年轻了一些。 大厅里有壁炉,并不冷,所以陆希也不怕孩子着凉。 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并不好看,皮肤发红还皱巴巴的,肿肿的眼皮睁不开,瞧着确实像只小猴子。不过冯特伯爵要看的也不是脸:“你说这手指也是病, 能治?” “能。”陆希轻轻掰开婴儿紧握的小手,给冯特伯爵示意, “要切掉孪生的指骨……将来手指会跟正常人略有差异, 但能保存拇指功能,不影响生活。” “唔——”冯特伯爵并没仔细看,也没细问,“你要养他?” “是——”陆希有些局促,“本来应该先跟您说一声……” 冯特伯爵打断了她的话:“你还知道你现在是领主吗?” “啊?”陆希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。 “听说你还跟他们解释, 还要给他们上课,讲解孩子是怎么来的?”冯特伯爵看陆希像看怪物,“你还记得自己是长云领的领主吗?几个来投靠的贱民,竟然也敢对领主大喊大叫?露西,你还像个贵族吗?” 陆希张了张嘴, 无话可说。其实她始终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贵族,对她来说这不过就是个人设,难道在游戏里你选个精灵职业,还会真的把自己当成精灵吗?她始终就还是原来那个医生而已。 “我早就对你说过,对奴隶,对平民,不能给他们超出身份的待遇,否则他们就会忘乎所以。”冯特伯爵看起来恨铁不成钢,“仁慈,也要有个限度。如果你当初处死穆拉,现在还会有人敢在你面前喊什么女巫和魔药吗?一个贱民都敢质疑你,你打算怎么做?” 陆希答不上来。 冯特伯爵一拍椅 子扶手,喀嚓一声坚硬的桃花芯木扶手裂成了两半:“你难道都没打算处置他们吗?” 陆希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在她看来这夫妻俩唯一的罪应该是遗弃罪,但如果以遗弃入罪,在这个根本没有避孕手段的时候,恐怕生下来又无力抚养的人会选择直接杀死婴儿,而不是把他们丢掉,因为这样可能会被问罪。 除此之外,陆希想不出来他们还有什么罪。 其实她明白冯特伯爵的意思,单是平民对着领主大喊大叫,就可以直接吊死了。但是对陆希来说,患者家属因为不满而对医生叫喊谩骂,那可太普通了,医生不但不能骂回去,还得防着被投诉——就是像她今天这种正面怼,直接说孩子的缺陷来自父母遗传的也是少数了。 “吊死他们。”冯特伯爵冷冷地说,“长云领收容了他们,难道是让他们忘恩负义,以下犯上的吗?” “别——”陆希脱口而出,“罪,罪不至死……” “嗯?”冯特伯爵坐直了身体,“这还罪不至死?你这个领主还想不想当了?以后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对你大喊大叫而不受处罚?” 他声音太响,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婴儿哇地一声哭了。 陆希犹豫了一下,把孩子交给卡玛:“我记得有个女奴上个月生了孩子,你把她和孩子一起带到这边来,让她暂时先给两个孩子一起喂奶。” 打发走了卡玛,陆希才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:“父亲,我不想处置他们,是因为他们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,什么是错的。他们只知道教会给他们灌输的那一套,如果说有罪,有罪的是教会,而不是他们。” “原来你是这么想的。”冯特伯爵的表情缓和了一些,“但你忘记了一件事——他们除了知道教会给他们灌输的那些东西之外,还知道领主不是他们可以冒犯的。你不如去问问何塞,在佣兵团的时候,他们敢对何塞大喊大叫吗?何塞还是个神弃者,他们敢说你用魔药治好何塞,是玷污了他的灵魂吗?” 陆希沉默了。这个问题根 本不用问,他们绝对不敢。就连反叛的黑羽,也只敢在背地里谋划,当着何塞的面仍旧毕恭毕敬。 “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。”冯特伯爵淡淡地说,“你是私生女,又是双黑血统,你母亲的地位很低——这些都对你不利。你要坐稳这个领主的位置,没有威严怎么行?你信不信,从今晚开始,将会有很多人在私下里议论你究竟是不是女巫,如果你不处置冒犯你的人,那么议论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响,直到变成新的冒犯。” 他审视着陆希:“我真不知道你这种过份的仁慈究竟是从哪儿来的。但是你要知道,如果平民只顾着议论你是女巫,他们就会忘记你曾经和现在的仁慈。”他讽刺地笑了一声,“人的脑袋只有那么大一点儿,很多人一个时间内只能看得见一样东西。当他们只看见女巫的时候,你的仁政也将无法推行。” 陆希沉默地离开了大厅,慢慢走过长长的回廊,登上楼梯。 长廊两边挂着历代长云领领主的画像,个个都是骑士,全都顶盔贯甲威风凛凛,确实很有威慑力的样子。包括领主夫人们的画像,也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