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?”苏琳墁疑惑地停下来。“这天都还没亮呢,吃饭就算了吧。”我笑道,“再说了,外面还有人等着我们,我们得赶紧和他们汇合。”只是我这急着要走,那苏士利就反而越是不让我们走,笑呵呵地道,“这天也快亮了,这不正好吃早饭么,我女儿做饭特别好吃,你们可得赏脸。”“爸,你在说什么啊,我做饭……”苏琳墁瞪大了眼睛。“你谦虚什么,走走走,先回家!”苏士利说着,就拉住我的胳膊往里走去。既然他这么热情,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,焦正等人也和苏琳墁一道随后跟上。这山谷内的房舍,少说也有上百栋,虽然都是小楼小院,样式也十分简单,但在这么一处隐秘的山谷里建造起来,却也极不容易。雾气缭绕之中,所有房舍都静静地蛰伏在那里,看不到亮光,也没有一丝声响。似乎整个谷内就只有我们这些人存在。“大概都还在睡觉吧?”苏琳墁跟我解释了一句。不过看她的表情,却也颇有些不自在,沿途不自觉地向四处张望。“这个地方是谁建的?”我好奇地问。“是我爸建的。”苏琳墁道。三狗子吃了一惊,“我去,伯父好大的手笔,是怎么想到的?”“陈年旧事,不提也罢。”苏士利神色却是有些古怪,摇头叹了口气。“爸。”苏琳墁语气也是有些黯然,又回头问我们,“你们知不知道汤池医院?”我闻言心中一动,却并没有立即接话。“汤池医院?”焦正微微皱眉,“是千山脚下那个么,就是当年治瘟疫的那个?”“对,就是那个。”苏琳墁点头道。就听三狗子恍然道,“原来你是说那个,那怎么能不知道?说是瘟疫,其实是闹邪!”苏士利闻言大吃了一惊,冲着三狗子一连看了好几眼,“你怎么知道是闹邪?”“嗐,这种事一般人不知道,我们还能不知道么?”三狗子不以为意地道,“当年我们家还有长辈去过汤池医院呢。”苏士利听得脸色骤变,“你们是……”“爸,这几位跟我是同行,他们家是有名的出马世家,知道也很正常。”苏琳墁解释道。“出马世家?”苏士利一下愣住。“伯父这是怎么了,好像脸色不太好?”我关心地问。“没有。”苏士利咳嗽了一声,呵呵笑道,“我就是经常听琳儿说起一些你们风水界的事情,说有什么出马弟子啊,风水师啊,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,有点……有点激动……”“爸,你这一惊一乍的。”苏琳墁不禁莞尔,又微微叹息了一声,说道,“其实我爸就是从汤池医院出去的。”这话让我们都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。苏琳墁说的“从汤池医院出去的”,那自然不仅仅是出去那么简单,这就意味着,苏士利曾经是汤池医院的病人,并且最终活着离开了。要知道当初进汤池医院的病人成千上万,最终活下来的,却仅有百余人。“我妈进了医院,没出来……”苏琳墁说到这里,语气一黯,“我也是在哪个时候遇到的我师父。”听苏琳墁这么一说,我们才知道原来当时苏士利夫妻俩都进了汤池医院,但是苏士利撑下来了,苏琳墁的母亲却是死在了医院中。当时苏琳墁年纪还小,不过她却是躲过了这一劫,并没有染上邪祟,后来还在汤池医院中无意中遇上了她师父,最后去了青城道宫学艺。不过从汤池医院出来的百余人,包括苏士利在内,虽然保住了性命,却是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。有些人精神恍惚,时不时地能在镜中或水面看到鬼影,有些人则整夜地做噩梦,梦里被一只恶鬼压着,张开血盆大口,把他给活生生吞下。除了这种精神受创的,还有一些人身体也出现了个各种极其怪异的变化,有的脸上长出黑色的斑纹,如同鬼面一般,有的骨骼软化,再也无法站直,只能像蛇一样在地上游动……这些人虽然从医院出来了,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生活,哪怕是连自己的家人朋友,有时候都会用一种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们。“我爸当时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幻觉,时不时地看到有鬼影跟着他,还掐他的脖子,经常大半夜的惊醒过来……”苏琳墁低声道。“真是幻觉?”焦奇忍不住问了一句。苏琳墁皱眉道,“我一开始以为是幻觉,但后来跟师父学习之后,我觉得也未必,我当时还特意请了师父来看过我爸,但是我师父仔细看过之后,说我爸并没有中邪的迹象。”没有中邪的迹象,那就意味着是真的幻觉。“对于我爸的情况,我师父也是束手无策。”苏琳墁道,“最后还是我爸自己痊愈了。”“不知伯父是用了什么法子?”我好奇地问。“我爸也是运气好,遇到了一位大师。”苏琳墁道,“经过那位大师指点之后,我爸放下了心结,之后幻觉也就消失了。”“哪位大师?”三狗子诧异地问,“居然比青城道宫的前辈还厉害?”苏琳墁正要说话,就被苏士利笑着打断道,“哪有琳儿说的这么玄乎,那位大师对佛经道法都很有研究,我听他开解之后,也就慢慢醒悟了。”苏琳墁点了一下头,说道,“我爸经过这件事情之后,就下了决心,找到那出院的百余人,想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,把他们聚集起来,一起生活。”“跟他们商量之后,所有人都非常乐意,因为他们已经很难像正常人那么生活,所以才有了这个桃花源。”“原来是这样!”焦正等人惊叹道。苏士利叹了口气道,“都是苦命人,只能是相互扶持。”“对了伯父,这个地方很难找吧,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么好一个地方?”我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笼罩的雾气问。正说话间,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栋小院门口。苏士利一打开院门,就见这院门两侧站着一对花花绿绿的纸人,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。